我從小在浙江舟山海島長大，出門見海，寬闊的海灘上、海岸邊，蝦、蟹、泥螺、蟶子、望潮等隨處可見，灘涂就像菜園子，海鮮則是家常菜。

　　上世紀70年代，我去廈門、寧波工作。20多年間，有幾次調去更大城市的機會，但我都沒有動心。后來，我又選擇回到舟山工作，究其原因，說起來有點不可思議：那海鮮美味的誘惑，是我返回舟山的重要原因。

　　舟山海鮮的好味道，是地理環境造就的。舟山地處長江、錢塘江、甬江出口處，有1390個島嶼和2.2萬平方公里的遼闊海域，氣候宜人，餌料豐富，特別適合魚類繁衍生長。而且這里的海水淡咸交匯、冷熱交替，使產出的魚類更加美味。

　　舟山群島盛產600多種各類海鮮，其中大黃魚、小黃魚、帶魚、墨魚為四大名產。舟山海鮮種類繁多又新鮮，即使每天換幾樣品種，吃上幾個星期，怕也都輪不過來。沈家門是遠近聞名的天然漁港，漁汛期沿海漁民會云集于此，桅檣如林，形成獨特的漁港景觀。我曾踏上過一艘攏洋小憩的漁船。漁船上的捕魚人，不少是外來的打工者，他們在艙面上席地而坐，一邊聽著手機里播放的流行歌曲，一邊抿一口老酒，夾一筷子菜肴，十分悠閑自得，那古銅色的臉上，洋溢著漁獲豐收后的幸福感。

　　海風悠悠，水天一色，鷗鳥低翔盤旋，披霞回巢。當許多商業大廈打烊的時候，沈家門的海鮮夜市一條街便開始熱鬧起來。一頂頂彩色帳篷在海風中撐開，密密麻麻一長溜，少說也有近百家，它們成為沈家門夜景的一大特色。

　　海鮮夜排檔里往往人聲鼎沸，夾雜著鍋碗瓢勺的叮當聲，油鍋濺出的刺啦聲。桌上是清一色的舟山海鮮，鮮嫩香糯，清香四溢。游客從天南海北云集于此，笑語喧嘩，大快朵頤，確是別有一番滋味。梭子蟹上市的季節，更是熱鬧非常，杭州、寧波等地的人們會驅車幾百里，專程跑來品嘗地道的梭子蟹。一撥又一撥的客人，讓攤主應接不暇。為了能吃上一口鮮香美味的梭子蟹，一些人不怕在攤邊耐心地排隊靜候。

　　大凡有外地客人來舟山，我都會帶著去吃一餐夜排檔。排檔里的選擇非常豐富：梭子蟹、龍蝦、石斑魚、帶魚、鯧魚、梅童魚、墨魚、佛手、淡菜、海螺等，有的才剛剛捕上岸就被送來了，在燈光下鱗光閃爍，十分誘人。有一次，我的幾位朋友，因為流連于舟山的美味海鮮，以至于竟然耽誤了去普陀山的行程。

　　從前，我感覺舟山的空氣中時常彌漫著一股腥味。如今，情況已經不一樣了，舟山的生態環境越來越好，空氣質量一直處在全國前列，說是一個天然氧吧也不為過。一些來舟山的客人常常羨慕不已，恨不得將舟山的好空氣打包帶回家。

　　當然，舟山的變化不僅體現在生態環境上，還體現在城市建設上。高樓大廈不斷崛起，海洋公園、海洋大學、海洋科學城、海洋文化藝術中心一個接一個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中。東港城依山面海，現代化氣息濃厚。海鮮夜排檔從沈家門遷到了東港海邊，成了新的網紅打卡地，東港則成了人氣極旺的海上不夜城。

　　有一次，我爬上舟山本島最高峰黃楊尖，往四周一望，不禁心潮激蕩。眼下，以黃楊尖為界標，北生產、南生活、中生態的島城一體化格局已初步形成。舟山作為濱海城市，大海的胸懷、漁民的勇敢、島嶼的堅韌，這諸多元素融匯在一起，形成了一種獨特的味道，讓舟山這座城市更顯得魅力四射。

　　《 人民日報 》（ 2021年04月27日 20 版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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