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際汽車紹興工廠智能生產車間。紹興市委宣傳部供圖

打開浙江省紹興市今年以來的經濟運行圖，一條逆勢而上的曲線躍然眼前：1至5月，紹興規模以上工業增加值同比增長1.1%。

當下，疫情在全球蔓延，國際市場不確定性增加，紹興經濟何以保持平穩運行？記者到紹興進行了實地調查。

靠前服務、搶抓先機——營商環境不斷優化，受到投資者青睞

危中尋機，保持經濟穩定運行，紹興很大的優勢在于“看不見”的營商環境——

壓力來襲，政府部門靠前服務。紹興市常務副市長徐國龍說，今年，紹興為防止大規模裁員風險成立了專班，緊盯2000多家年銷售50萬美元以上外貿企業、2000多家中小企業，通過電力、工商、稅務等單位大數據監測經營狀況，以便出現情況后及時應對。

復工復產，政企聯手搶抓先機。第一時間入企服務；湖北出發的第一輛復工專列開往紹興；湖北舉辦的第一場大學生招聘會來自紹興……復工復產中體現出的溫暖和效率，成為紹興招商引資的新招牌。這兩個月，來紹興考察的企業絡繹不絕。

眼下，紹興正“不惜成本”引入新產業、新技術、新人才，其中就包括短期沒有產出的大實驗室、創新綜合體。“紹興的城市能級比不上大城市，但是城市建設標準可以向大城市看齊，選擇好產業，將最好的資源投進去，競爭力怎么會落后？”對紹興的未來，紹興市委書記馬衛光充滿信心。

“工廠設備全速運轉，海外訂單卻明顯減少，怎么辦？”復工復產不久，又遇全球疫情蔓延，不少紹興企業遇到了困難。

危急關頭，紹興立即召開外貿企業座談會，派干部分頭入企摸底。問題逐漸浮出水面——訂單恢復時間難以預測，剛返崗的員工怎么安置？一些大企業表示，這段時間可以培訓員工、練內功。不少中小企業則擔心，時間一長撐不住。

“接回來的員工，必須想辦法穩住，否則幾個月后如果訂單恢復，再去接員工，那就勞民傷財了。”座談會上，馬衛光態度堅決。部門碰頭后，解決方案有了！紡織印染等傳統行業暫時遭遇困難，醫療設備、軸承等產業卻面臨人手不足。何不精準對接企業用工需求，讓員工在企業之間流動起來？

紹興市勞動力調劑服務平臺很快搭建起來。平臺一頭連著2000多家規模以上制造企業和貿易企業，另一頭通向人力資源服務機構。有需求的企業申請，后臺系統梳理，根據行業類別、崗位要求、薪資待遇、員工意愿等內容，逐項精準匹配。

“真是解了燃眉之急！”位于紹興市越城區的振德醫療公司成為率先共享員工的企業之一。“醫用防護用品產銷兩旺，員工缺口一時補不上。”公司人事經理李婭芬告訴記者，他們通過勞動力調劑服務平臺，一天內就找到了合適員工，“22名‘共享’員工，簽約3個月，都能立馬上崗！”

員工提供方、紹興寧博裝飾布公司負責人郭鐵也安了心：“這些都是在公司工作10多年的老員工，我們一個都不想放棄。外貿訂單恢復之前，他們能有過渡的崗位，我們心里也踏實了。”

“平臺還具備在線培訓申報服務的功能，為企業提供職業技能提升、在崗和轉崗培訓，確保調劑到新崗位的員工及時適應工作。”紹興市人社局辦公室主任王奮說。

共享員工、共享訂單——企業抱團取暖，迎來曙光

抱團取暖，共克時艱。共享員工之外，紹興企業還通過共享訂單謀求共贏。

3月24日，富潤宏泰醫療用品公司接到一筆海外訂單，100萬只口罩需在3天后交貨。“一家企業來不及完成，其他企業卻苦于無米下鍋。分享訂單，豈不一舉兩得？”富潤控股集團董事會主席趙林中告訴記者，他們的“英雄帖”一發出，立即有企業響應，承接了38萬只口罩的生產任務。之后，富潤接到西班牙、德國等國口罩訂單，又與其他企業分享了100多萬只口罩訂單。“非常時期，市場更需要合作，企業更需要抱團！”趙林中說。

如今，共享訂單已成為紹興諸多行業的通行做法。諸暨市經信局投資科干部楊杰敏說，上下游產業鏈、同行業的企業，越來越多地參與共享訂單，相互支持、共渡難關。

為進一步減輕外貿企業壓力，紹興還出臺一系列利好政策：分擔網上交易會平臺年費；減免企業涉外服務費用5000萬元以上；推出“出口前保險”業務，遇到未出口訂單客戶毀約時給予企業理賠……“目前紹興經濟運行總體穩定，企業雖然仍面臨不少困難，但情況正在逐步好轉。”紹興市有關負責人說，5月起，歐洲訂單開始恢復，不少企業已經迎來曙光。

推廣智能制造、培育新興產業——轉型升級步伐加快

“前不久有人擔心，疫情會不會導致制造業失去活力？紹興的表現恰恰相反：制造業韌性十足！”紹興市經信局局長何堅剛用數據說話：1—5月，五大傳統產業實現工業增加值316.68億元，同比增長3.3%。

這樣的成績是如何取得的？走進一家家企業，記者發現了答案：

——推廣智能制造，提升生產效率。

走進臥龍集團生產車間，只見搬運物料的AGV（自動導引運輸車）來回穿梭，中控室屏幕上設備指標數據不斷跳動。“車間生產環境極易干擾信號，自動化生產線更是需要高網速。引入5G，一切迎刃而解。”臥龍電驅有關負責人楊勇正說，數字化改造讓企業生產效率提高81.9%、運營成本降低65.6%、產品不良品率降低63.9%。

在主要生產化學中間體的浙江閏土股份有限公司，副總經理徐軍說，引入5G應用后，通信數據時延約為15毫秒，企業生產直接受益，故障率下降36%以上，排障時間下降52%。

“以5G為代表的智能化改造步伐正越來越快。紹興13個塊狀經濟里，777個規上企業完成了智能化改造。”何堅剛表示，到今年底，紹興移動基站將在現有2271個的基礎上，再新建開通7000個以上，“我們將以工業應用為重點突破口，實施160余項5G應用項目。”

——抓住有利契機，擴大市場規模。

“疫情不期而至，但我們捕捉到了危中之機！”新和成新材料產業園副總經理俞孟飛說，公司的拳頭產品PPS纖維如今成了市場搶手貨，“此前，不少客戶傾向于采用進口材料，導致國外企業占據了較大的市場份額。受疫情影響，國外材料進口受阻，讓國產化產品有了更多證明自身實力的機會，我們不能讓這樣的機會溜走。”

——培育新興產業，增強發展動力。

今年一季度，紹興越城區出口額同比增長21.3%。“主要原因有二，一是抓緊復工搶訂單，二是提前做好了新老產業的更替準備。”越城區委書記金曉明說，近年來，區里忍痛將傳統的印染化工大企業全部遷走，為新興產業騰挪出發展空間，引得醫療衛生、集成電路等產業紛至沓來。

過去3年，新興產業在紹興不斷壯大。其中，集成電路產業迅速崛起，模擬芯片實現國內領先。據悉，浙江已將集成電路創新中心落戶紹興，一期項目3年后將帶來百億元產值，二期項目也在推進之中。4月份，紹興市人工智能、高技術增加值分別增長12.9%和9.7%，增速均明顯高于規模以上工業。

全國危化重點監管區、74個空氣污染重點城市之一——過去的紹興一度面臨發展困局。

“以前，針對化工企業的舉報不少；現在，園區規劃擴大3平方公里卻獲得一片支持。”何堅剛感慨，如今紹興的化工產業已不再是“鄰避產業”了。

變化何以發生？

2016年，紹興開始大刀闊斧整治低端產業，走高質量發展之路。其中關鍵一條，就是將化工企業全部集聚到杭州灣上虞經濟技術開發區內，數量削減近47%。同時，推動企業進行改造提升，標準比國家標準更嚴。一番改造之后，監管部門特意聘請專業人員來園區，檢測是否有跑冒滴漏產生的異味，結果令人滿意。生態環境部發布的最新通報顯示，2019年，紹興空氣改善幅度位列長三角41個城市之首。

《 人民日報 》（ 2020年07月01日 第 18 版）